芮立祥作品小辑

发布时间:2016-07-01     浏览:3485次

   

芮立祥作品小辑

 

芮立祥,安徽潜山人,文学学士,供职于潜山县委机关。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张恨水研究会常务理事。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散文》《青年文学》《安徽日报》《阳光》等,已出版散文集《怀抱山水》、长篇传纪文学《恨水百味》、专著《走近张恨水》、声乐组歌《天柱之歌》等。作品入选《中国散文大系》《安庆新文化百年》等,获“当代最佳散文奖”、“张恨水文学奖”、“全国首届旅游散文大奖赛三等奖”等,创作的儿歌《小小天柱读书郎》入选2016年中央电视台“全球华人少年儿童春节联欢晚会”,并被译成多种语言在海外传播。

 

 怀抱山水(7篇)

题记: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跋涉人生山水,思想山水人生
 
怀抱山水,开味人生
 
江山有待,行者无疆 
 
且让我们
 
走进天柱山,倾听“张恨水”吧 

 

静读天柱山

 

  那一夜,我住在天柱山庄,月色竟非常的好,我想静静地读一读月下的天柱山,哪怕是其中的某个章节。这样想着,正有一涧清泉从飞来峰淙淙而来,高山流水,澈我魂魄。我睡不着,打开窗子,静伏在窗棂上,满目深黛色的山峦浮载着若隐若现的月华。看着,看着,便止不住激动起来。套上衣服,带上门,独自沿着山庄的石阶往上走,拾级之间,感受这久违的天柱山月惠于我的关于生命的宁静。

  在浮躁中泡得久了,竟忘了什么叫宁静,甚至当自己真的在大山深处静走时,反生出一种不适来。环视四周,苍山无言,奇松问路,欲说还休,举手投足,形影相吊……

  我想,假如山月不理我,或者忽然间消失了,我该何去何从?心造的危机使自己毛骨悚然起来,冷冷的深山夜气裹挟着隐隐的恐惧竟袭上心头。我定定神,仰视浩浩晴空,秋月正遥遥地在远方瞩目!我禁不住泪流满面。真该感谢今夜的月儿,此刻,她是我大山深处唯一的亲人,正是她唤起了我骨子里的坚定,使我拥有感受宁静的底气,获得战胜自我的信心。我终于领悟了,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与光明偕进,没有光明的宁静,其实只能是一种沉寂,沉寂中没有爆发,封闭久了,必定是死亡。

  执着地坦荡前行,越过这一路的石阶,迎面是一个裸露而光滑的山坡。山坡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天柱晴雪”。“天柱峰西石壁斜,晴光朗耀雪同华。瑞凝六出辉银汉,白矗千秋灿镆铘。”这是清代诗人张挺赞美“天柱晴雪”的诗句,真是美极了!置身这样一个美境,感觉尘化的五脏六腑全被天柱山上一种叫做“静”的东西润化得晶莹透亮。人生流水,岁月如歌,在这个丹桂飘香的月夜,我与天柱山相知相契,这是我的缘份,也是我的荣幸!“人生得一知已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洞开心扉,静对天柱的一草一木,一丘一壑,爱的翅膀在月华中飞翔。“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天柱山,让我俩以月为媒,在这份“静”的洗礼中,做个忘年的朋友吧!

  从“天柱晴雪”再往上走,飞来峰近在眼前。我知道,水有多长,山就有多高,在国家级风景名胜区的同名峰中唯有“天柱飞来”最为“盖帽”。白日里,飞来峰巍峨雄峻,律动的线条更显得凛凛威仪。可今夜却象一头妩媚的海狮,高昂的头颅、和蔼的目光写满了对天柱山这份静美的钦慕与感动!对视良久,“海狮”仿佛要与我一吐心声,那头上的“瓜皮小帽”在宁静中格外地眩目……

   天柱山的静,静出了一种生机,静出了一种旷达,静出了一种无言之美。

    静读天柱山,感悟大宁静中的大境界。

探秘天柱山

 

天柱山有一个“千年秘府”,叫神秘谷,亦名秘密谷。

大自然把天柱山的面目摆弄好后,就一头扎进天柱山的体内,她不仅要把天柱山出落成南天一柱的伟丈夫,还要着意磨砺天柱山的涵养,让天柱山成为有气魄有修养的君子之山。于是,神秘谷应运而生。

   神秘谷确实太神秘了。大自然造就好神秘谷,就赶忙搬来乱石,封堵谷口,密植杂树,秘盖谷道,并且派"皖公"威凛凛地把守着神秘谷的入口。陡峭的山,逼仄的崖,严厉的"皖公",千百年来,人们一直未能叩开神秘之门。直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不懈探寻的天柱山人才开始撬动那"一线之天",渐渐地洞开了神秘的谷口之门,让我们走进神秘天地。

神秘谷全长1华里,洞上有洞,洞下有洞,洞中有天,天外有洞,洞洞相连达数十回合。内藏“三宫”,一曰逍遥宫,二日迷宫,三日龙宫。

首先进入的是逍遥官。从天柱山门至神秘谷,或乘索道,或徒步以行,所见是宽阔的石阶步道,敞亮的青山绿水,游人则如林中自由的鸟儿。可进入谷中,沿途那宽阔的石阶、敞亮的山水,被突然间收缩成一条窄窄的幽径在洞中蜿蜒,游人只得在清凉而幽暗中“跟着感觉走”,“逍遥宫”其实并不逍遥。置身这样一个所在,亦步亦趋,才是一种大智慧,任何争先恐后,与众不同都无济无事,反而会阻滞穿越的进程,弄不好还会成为众矢之的。

走出逍遥官,进入迷宫。“迷”在何处,迷在洞中岔道,一径光光亮亮,可此路不通;一径幽幽暗暗,却是正道。游人往往在弃暗投明或弃明投暗中作着错误的抉择。这正象许多“作秀”的人物,“泡沫”的新闻一样,有闪光点,但不是金子,却是玻璃碴之类,况且,在一种收敛性的机制下,“至玉须掩光而生”,是金子却不一定能见到光芒。缤纷万象,确实叫人扑朔迷离,必须擦亮眼睛,放出眼光:弃暗投明未必有出路,而弃明投暗也未必没有出路。究竟什么是“明”,什么是“暗”,我们不能看其表象,更应究其本质。有出路有出息是“明”,无出路无出息才是“暗”。也许,在迷宫中碰一次壁,才能懂得“明”有时也只是一种诱惑,一种误区,甚至是一种陷阱!

最后一宫是龙宫。龙颜不悦,设下许许多多的坎子,造出许许多多的狭缝,非要叫胖子见愁,叫长子折腰,非要生命在曲曲折折、磕磕绊绊中磨损耗散。有什么办法呢?人到弯腰处,不得不弯腰,更何况是在“龙宫”之中呢?忍辱负重,以屈求伸,自古就是大丈夫的成功之道。韩信不忍胯下之辱,何来盖世之勋;越王不受卧薪尝胆之苦,何能一举吞吴?身处困窘,最重要的是自己别跟自己较劲,咬紧牙关,隐忍以行,坚定信心,坚持到底。许多人走不山神秘谷而中途折回,正是因为他受不了寂寞和黑暗的煎熬,受不了摸爬和碰壁的考验。其实,顶峰就在前头,只要高擎信念之灯,以“慢慢走,欣赏啊”的健康心态,战胜自我,笑迎挑战,就一定能穿越神秘谷,会当凌绝顶……感知世味,练达人生,神秘谷正是一个绝好的去处!

天柱山除了雄浑、纯粹、坚决的阳刚之气,更有隐忍虚涵曲折的阴柔之美。探秘神秘谷,体验天柱山的内心世界,感受别一面目的天柱山,人生就会日臻成熟。

情归天柱山    

       
天柱山,何以名之?正是因这“一柱擎天”吧。如果说“神秘谷”洞洞相连,那曲径通幽的奇绝诡谲,是天柱山阴柔之美的代表,那么,“天柱峰”堪称天柱山雄性之美的典范了。“坐地千峰皆北向,擎天一柱自西来”,君不见,莽莽大别山,千峦万壑,唯有天柱,一峰雄起,直刺苍穹,那立地顶天之势,那孤立擎霄之气,令多少血性男儿叹为观止……仰止这“雄峰擎天”,体味这“千媚百转”,备加感念天柱山阴阳兼容的完美。这是天柱山生命根源的精彩呈现,更是天柱山情爱图腾的极致表达。
   
道书上说,天柱山是“司命真君”驻地,而且还上了道家“洞天福地”的座次编号。天柱山,莫非真有那神秘的生命元气    
   
古往今来,那么多骚人墨客,那么多大官大亨,看见天柱山,有时仅仅只是那么一瞥,便情发于中,怦然心动!他们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的故乡,便对天柱顶礼膜拜,甚至期盼着能魂归天柱。君不见,大才子李白,泛舟江上,遥望天柱,便心生仰慕,发愿“待吾还丹成,投迹归此地”;黄庭坚干脆视天柱为自己的故乡,在天柱的怀抱中偃仰啸歌,筑亭放读,“石盆之中有甘露,青牛驾我山谷路”;王安石,无论是处江湖之远,还是居庙堂之高,山谷流泉总是萦绕着他的心心念念,天柱山中既有他“欲穷源而不得”的怅惘,更留下了他“坐石上以忘归”的痴情……当代的王蒙题曰“天柱通神”,一上天柱,便一口气写出大气磅礴的五言长诗《天柱山》;余秋雨感悟“天柱通圣”,初识天柱,便信笔莲花,一夜之间道尽天柱山那份唯有圣者才独具的寂寞大美;俄罗斯石油大亨尼古拉则鉴证着“天柱通性”――他不辞万里,偕妻而来,只为圆他的一个藏在心底的夙梦。果然,神奇的天柱山竟让他多年未孕的姣妻身怀六甲,圆梦天柱……   
    
情归天柱山,佳话传千载。
    
让我们把目光回溯到2000 年前。被誉为“乐府双璧”的最早长篇叙事诗《孔雀东南飞》的故事,就发生在天柱山麓。据说,孔雀,对爱情是非常忠贞的,一只不在,另一只便四处寻找。“孔雀东南风,五里一徘徊”,“徘徊”就是寻觅那走失的“另一半”。女主人公刘兰芝在皖河之东南的怀宁刘家山,而男主人公焦仲卿即住在皖河北边的潜山焦家畈。当刘兰芝“举身赴清池”时,焦仲卿则面朝东南方的刘家山“自挂东南枝”了……是焦刘的爱情使《孔雀东南飞》广为流传,还是《孔雀东南飞》使焦刘的爱情千载传唱?或许都是吧。但无论如何,古今中外,人们寻访“孔雀”,追根究源,自然离不开天柱山惠及的这份真情挚爱,是天柱山的这方母土成就了“孔雀”的经典传奇。
   
三国时代的潜阳佳丽大小乔,倾国倾城。相传,东汉末年,二乔随乔公避居天柱,每日以门前井水为镜,梳妆残脂,落于水中,水变红色,人称“胭脂井”,至今尚存。《三国志吴书》载“策欲起荆州,以瑜为中护军,领江夏太守,以攻皖,拔之。时得乔公二女,皆国色也。策自纳大乔,瑜娶二乔。”天柱孕佳人,英雄娶美女。苏东坡一曲“念奴娇”,把“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的情爱之声传遍了大江南北,穿越了古今中外。是天柱“乔妹”,让纷乱时代的铁血历史多了一份绵柔和温馨,天柱山也因此收获了一份情爱砺志的三国传奇。
  
清代,亦有一位美女悄然走进了人们的心中,她就是“梅花小姐”。话说,梅花小姐的父亲不愿同流合污,便携女儿辞官避居天柱山麓的小城。父女见小城梅树森森,淡定高洁的梅花便成了她父女的精神寄托。史载,梅花小姐曾捐资兴建梅城古城的城墙,为远近的贫困农家慷慨解囊,频送温暖。梅花小姐广施仁惠的高风亮节赢得万民爱戴,后人为纪念这一播散着淡淡梅香的情爱,特将小城名为“梅城”,誉小姐为“梅花小姐”……女人,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是可敬可爱的“梅花小姐”,让天柱山的雄奇灵秀频添一缕“美梅”的清香。
   
天柱山还是七仙女的故乡呢。相传天柱山水吼地区,一山民生有七女,个个美若天仙。一天,山洪突发,百年不遇的洪水肆掠着村庄。采药的七姐妹赶忙返回,她们顾不得回家照看父母,就一路抢救在洪水中呼天抢地的老人和孩子……正待她们精疲力竭地把全村最后一拨人托到安全地带时,一股巨大的洪流裹夹着泥石朝七姐妹砸来。七姐妹被无情的泥石流卷走了,七天后,她们的遗体在潜河滩头才一一找到。七姐妹的父母和十里八乡的天柱山民,特别是被七姐妹救起的人们悲痛欲绝。震天的哭声惊醒了在天柱山修炼的左慈。左慈闻讯后,深为七姐妹的精神所感动,便立马将七枚“还魂金丹”分含七姐妹口中。刹那间,七姐妹不仅起死回生,而且扶摇直上,化成了七位仙女。七姐妹的大情大爱传颂至今。中央电视台几年前推出的新版《天仙配》就是在天柱山水吼――当年七姐妹诞生地拍摄完成的呢。

 ……     
    
天柱山,你从亿万斯年的远古中走来,击退茫茫西海,雄起一柱擎天的生命伟力;天柱山,你超拔蒙蒙洪荒,历尽铅华洗礼,一派生机勃勃的雄姿依然;天柱山,你与时俱进,一举荣获国家5A 级旅游景区和世界地质公园桂冠,昂首走进新时代――天柱山,你通“神”通“圣”通“性”,你通古通今通雅通俗……
   
天柱山,这浸润着情氤氲着爱的情爱之山,那全球独有的世界地质奇观,那播散着生命元气的瑰丽山水,那流传千年的情爱故事,总是谜一样神秘而神奇,让人扑朔迷离却又无法释怀,哪怕就是仅仅因为多看了一眼。

 

梦香天柱山

  

一大早,天转晴了,便陪梅又一次来到天柱山。“听说天柱山的大龙窝索道快完工了,咱们去转转吧,我还没去过那儿呢。”梅说。
   
朋友梅,是京城颇有名气的书画家,她千里驱驰,每次都是悄然而来悄然而去。她说,她不知不觉爱上了天柱山,每一次来都常见常新。她说,天柱山上有一种神秘的东西吸引着自己,像一个芬芳诱人的梦。

十多年前,我因采访到过大龙窝。那时还是一节节的砂石路,有的地方还有土坎坎儿。这一次陪梅来,却完全不同了。新修的环山路,铺着高级沥青,路边还建了高档的防护栏。小车驶在上面,发着丝丝的颤音,爽极了。阳光照着雨后的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甜的蔗糖味,一切都那么的清新怡人。步入大龙窝,真像置身于水墨丹青之中。远方,那层层叠叠的山若隐若现,高高低低,错落有致。从流响的溪脚往上看,最前面的是翠绿,半排上的是深绿,稍后的是墨绿,最后面的则是绿影儿,淡淡的。“哦,阿梅,从这儿看,中间那一排,像不像北京的八达岭长城?”,梅按我指引的方向眺望着,那蜿蜒起伏的山峦果如北京八达岭长城耸起的脊梁!大自然如椽大笔,在大龙窝这么随意地挥洒着――那恢宏的气势,生长着的飞扬,翠峰叠现的交响,一尾尾舞动着的美丽的龙!“一柱擎天惊虎啸,群峰影岳浑龙眼”,梅吟诵着,赞叹着,赶忙支起画架,为“天柱龙窝”的这份天骄神韵而即兴泼墨。

大龙窝,原来是绿色的龙群舞动的圣地啊!

沿着新修的公路再往前走,见一处竹林人家。叩开门,竟是“卧龙生态林场”。主人热情地招呼着我们,他们正装着新茶呢。大厅里有两个大的竹器晒簸,摊着刚刚摘下的茶芽儿,茶芽儿个头均匀,青乎乎的,正滴着天柱绿呢。我问,是做“天柱剑毫”?不,做剑毫的时间过了,现在是做上等的“天柱弦月”。场主人说。我问他们装的这“弦月”系列茶多少钱一斤?他们说,两三千块吧,市场上还在看涨呢。主人很慷慨,邀我们进来歇歇脚,还给我们每人泡了一杯“弦月”尝尝鲜。洁净的玻璃杯,清澈的天柱山泉,嫩嫩的绿芽在开水中次第绽放,一股特有的清香袅袅升起,霎时就氤氲了整个竹屋。天柱茶,在唐朝的陆羽《茶经》中就有记载,安徽产茶地方“江北有舒州、寿州……”,杨华《膳夫经手录》亦有“舒州天柱茶,虽不峻拔遒劲,亦甚甘香芳美,良可重也”的记述。舒州,是安徽天柱山的古名,天柱茶历史悠久,论年龄大概有1000多岁了吧。自1982年天柱山获首批全国重点风景名胜区以来,特别是随着天柱山荣膺“世界地质公园”和国家A级景区之后,勤劳智慧的天柱山人便将悠久的天柱茶一步步发扬光大。“天柱剑毫”“天柱弦月”等许多品牌,在国内外正渐渐走俏起来了呢。与茶农侃着天柱茶经,品着沁人的新茶,眺望着眼前美妙的龙窝风景,真有那种醉仙飘然之感。
   
“开饭了,开饭了――几位客人吃了吗,一块来吧?”一位胖嫂拉我们加盟午餐。原来场里的几位茶农忙着装茶,晌午过了还没有吃午饭呢。“谢了!谢了!我们早吃过了。”“真吃了?没关系的,就添双筷子嘛!只是没有你们京城省城的好招待……见面都是缘呢!”“刚在前面酒店里吃的,谢谢您!你们赶快吃吧!”胖嫂见我们真是吃了,便将黄灿灿的锅巴铲了一大片,盛到我们面前,笑着说“这是柴火铁锅烧的,很香,大家尝尝!……”,胖嫂真是豪爽,我们领受着胖嫂的和善与盛情,和着大龙窝金灿灿的阳光,嚼那黄灿灿的锅巴,真是嘎嘣嘎嘣那个脆,满口流香呢。“天柱山人好客纯良,把游客当自家人待呢!”梅说。

从林场出来,我们漫步在茵茵的草坪上,回望天柱山。“咦,对面就是天柱峰、飞来峰吗?”阿梅问。“是的,是天柱峰、飞来峰。”“怎么与印象中的两峰不一样呀?!”阿梅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惊讶与迷惑。“这儿看到的,是她们的背面呢……”。阿梅,是第一次来大龙窝,而且是第一次看到天柱、飞来峰的背面。以前,她来天柱山,都是从西关、东关上的,她脑海中的两峰,或雄峻巍峨,或丰盈美满,外宣广告牌上、摄影展上,打出的形象也都是正面那光鲜亮丽的样子,而这背面却从来没有见过。是的,从这个角度乍看两峰,确实有一种陌生与惊怵:她们没有势,没有雄浑挺拔之感,与我们常见的既定形象迥然有别。特别是因为距离近,那凹凸嶙峋的石骨峰架历历在目,似有几分不雅,那不规则、不圆润的山体甚至可以说有些丑陋。“大龙窝嘛,既是‘窝’,就是‘家’,就是最放松、最自在、最真实的地方了!看了这‘窝’,我们眼中的天柱山也就是立体的全面的了……这便是雅俗共赏吧……”我说。“山人一理,人有雅有俗有美有丑有多面,山也一样。一个人、一座山全方位打开自己,甚至敢于亮‘丑’,正说明了这个人这座山的境界和开放度呢!……”。梅,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艺术家,其实,用不着我这么“点拨”,她早心领神会,多云转晴了。“老友说的是。咱们作为游客,特别是搞艺术的,能入‘俗’知‘丑’,就能寓‘俗’于雅,化‘丑’为美的。我们要的就是这种难得的‘真’――‘真’天柱‘真’面目‘真’境界呢!……”梅的眼里闪着灵动的光,似乎发现了什么。“走进新时代,天柱露峥嵘。天柱山走到今天,敢把真面目示人了,这本身就是一种自信一种震撼一种大美啊!……”梅说。

我与梅在大龙窝惬意地走着,品着龙窝美妙的“龙舞”、浓浓的香茶、震撼的峰背,听着大龙窝索道工人师傅敲石的叮当声,天柱的这真这善这美在我们心中便渐渐叠加起来,仿佛闻到了天柱山走进人心走向世界的那份梦香了。

  问“道”天柱山

                               

年逾不惑,可总有困惑;已届知命,可仍然无“知”。
   
白头发出来了,不好意思,曾悄悄地对着镜儿拽,可华发不听使唤依然生生不息,而且日见日长。夫人说,添点沧桑,更有种成熟男性的美。且莫妄为,随顺自然吧!夫人到底是学哲学的,话说的大气、在理。
    
常常叫自己望峰息心,知足当下的。可每见前方的风景,总难羁那颗“野马尘埃的心”,前行的激情唤醒知止的脚步,雄起攀登超越的搏击……都说“无为而为”“无为而无不为”。现实中这种“为”度,究竟该如何拿捏?

“道”胜于“术” ,而“道”在哪里?笨讷如我,一直在寻,在找,在问 

朋友说,天柱山有一个庄子,叫“卧龙山庄”,那儿有“道”。

朋友是一介农夫,是创建天柱山卧龙山庄的老总。

我是在一次采风活动中与老总面对面的,虽然名儿也早有耳闻。一见面,一交谈,感到他实诚、不虚骄、肯吃苦、想干事,眼睛有神,身上藏着股气,恍兮惚兮的,浑然如道。我们便有相见恨晚之叹。

很庆幸,能有这样“一面镜子”做朋友,我的心尘会得到澄清。

老总不事张扬,默默地把“善念”变为“善行”。他本是地道的天柱山民,祖祖辈辈就住在天柱大龙窝里。他说,自己想过上好日子,更想着十里八村的乡亲们也都能过上好日子。高中毕业后,他当上了村干。于是,带领大伙儿修村组公路、办小型加工厂,七碰八碰的,忙得不亦乐乎。可十年过去了,村里的面貌虽有所改观,但“贫困村”的帽子还是没有甩掉。“光凭一腔热情,靠蛮干苦干还是不行啊!”他夜半扪心,想想自己还是应该走出山外,看看外面的世界,找准发展的路子。于是,他“放下”村官,独自走南闯北,摸爬滚打,吃了不少苦头。一个秋雨绵绵的日子,他窝在城市那高傲的屋檐下,猛然间,他似乎为昼夜不息的车水马龙所窒息,为颐指气使的老板驱遣而心殇。而此刻,他分明听到了家乡那山水草木的深情召唤!他感到候鸟般的自己,还有许许多多的现代都市人,对于青山绿水,对于璞真的母土深埋着的那份发自心底的渴望……靠山吃山,何不趁着天柱山新一轮开发热潮,趟一条乡村生态旅游的新路子呢!说干就干,便“放下”城市打工的生活,毅然回到了家乡,东借西凑,上下求索,加上自己几年辛苦辗转挣的血汗钱,默默承包了几百亩生态林地,成立了公司,背靠天柱、飞来两峰,沿着家乡的“响水溪”,独自设计出依山傍水的小木屋,开出通幽曲径,一步一步搭起了山庄的框架。 几年来,山庄的牌子在省内外开始叫响。飞瀑流响、浓荫掩映中,古朴幽雅的木屋别墅群、别具一格的游客接待中心、生态停车场等悄然建立,绿色种植场和特种养殖场更使公司与农户互利双赢。

老总“善作”并能“善成”。他一方面“弱建设,保本色”,另一方面,“重人文、聚人气”。为此,他没有少花心思。短短几年,山庄被评为“天柱山五星级农家乐”、“森林旅游人家”、“安徽省休闲农业乡村旅游示范点”等。新春伊始,他就酝酿着将山庄打造成“安徽作家村”。功夫不负有心人。乙未夏秋之交,他诚邀安徽作协的作家们来卧龙山庄考察,实地感受天柱山水的雄奇灵秀,天柱文化的厚重深远,特别是庄主为代表的天柱山人的质朴和热忱。作家们为庄主“文旅结合,打造安徽作家村”的构想点赞,“卧龙山庄确实是个难得的宝地,是最适合作家创作的地方”,带队的主席不仅赞叹不已,还欣然题词,“天柱山安徽作家村”在卧龙山庄正式挂牌……那一夜,山庄老总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卧龙山庄梦笔生花,花香引来成群结队的蜂蝶,乐煞了天柱山千千万万个寻常百姓家……

那天,我也有幸参加了盛会,并聆听了老师们的精彩演讲。想不到,“作家村卧龙大讲堂”的第一讲就是讲“道”的,主讲人,就是主席先生。主席研究老子的《道德经》七八年了,他以八十一问、八十一答的方式解读,浅出而深入。主席先生在卧龙讲堂上津津布道,仿佛一位皮肤黝黑的天柱山樵,转九九八十一道弯儿,铁肩担道,乐传薪火,诲人不倦。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是什么?道是自然而然,是平常心,是科学作为和“绿色”发展。是老总一样的“逃离”与“放下”,抑或“回归”与“善为”;是“农夫”搭建讲堂,也是“樵夫”登堂开讲;是众人拾柴构建“作家村”般的倾力奉献,也是山庄与山民、社会双赢般的互惠互利……

天柱山确实有“道”。如今,这儿不仅有“道”,而且能载“道”、能布“道”,更能出“道”。

走进“天柱山安徽作家村”,寻“道”天柱卧龙山庄。 

 

寻思天柱山

 

天柱山是一座“废岳”。一个“废”字透着历史的沧桑,深系一份沉重的文化情结。

汉元封五年(公元前106),汉武帝不远万里,“登礼潜之天柱”,封禅拜岳,何其壮也!梁武帝时,宝志禅师与白鹤道人争厝天柱山,斗法显圣,传为千古佳话;隋文帝为拓展南疆,降旨废岳,“南岳”的桂冠从此他移……

叩开冰天雪地的山门,仰止卓立云际的雪峰,思绪便雪一般纷扬在银蛇般的山路…… 雪花飘飘,踏一路碎琼乱玉,我们行至佛光寺前,迎面便是“混元霹雳”石。大雪包裹不住那一线中辟,恍如一个硕大无朋的雪梨被雷公切开。驻足良久,我仿佛听到霹雳开石的当儿那惨绝空谷的大石嘶鸣。抚摸着雪褥中的斑斑石痕,欲哭无泪的感觉使我想起《天柱山志》中那一页页沧桑史迹。

真正使天柱山沦为“废岳”的,则是历代的兵家战火。南宋末年,元军入侵,祸及天柱。潜山义兵长刘源聚汇山民十万于山关洞穴之间与元军大战十八春秋;明朝末年,清兵逼进,朱统奇据山抗清,血溅林岩,泉流成赤;再后来又有太平军与清兵的激战,日寇铁蹄的践踏……

我痛感这种自然之美的无端戕害,却又无法弥合这痛苦淋漓的创痕,只是默默地放下一身行囊,伸手抚―把裂痕深处的白雪,感受天柱山横遭斧刀的历史胎记……

冒着刺骨的寒意,沿着滑滑的登山小路,我们顽强地逼近了飞来峰。雪地的飞来峰,银装素裹,却裹不住我对它的悲悯之情。巍巍君子,拔起千仞,可偏偏被―枚小小的顽石盘踞峰顶,饱受亿万斯年的凌迫,无法直抒正气。相传,这“飞来峰”在古时候就叫“天柱峰”,由于“飞来石”,这嫉恨之石的压迫,才使它失去至尊的峰位。一念至此,又不自禁地想起历代帝王封岳废岳的把戏来。

在漫长的封建时代,没有比圣旨更庄严和神圣的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封建帝王,他不仅管人,还要管山管水,往往一念之差,人才打入冷宫,名山徒遭冷落。但我深信,名山大川只会落寞一时,终将带着斑斑痛楚击穿专制时空的坚裹,以自己天性的光芒昭示盛世。

天柱山被达官文豪当作终老之所的,正是在隋文帝废岳之后。唐代大诗人李白泛舟江上,远眺众山拱拜浑然出世的天柱雄姿,便发愿“投迹此地”;宋代散文家苏东坡酷爱皖山皖水,在一封致友人的信中坦诚心迹“平生爱舒州风土,欲卜居为终老之计”;做过宰相的王安石最喜天柱的山谷流泉,并借此感悟着宦海沉浮,人生归宿……

废岳不废,废不去的正是这种与生俱来的天柱山的美丽、天柱山的精神以及天柱山中蕴藉的那种独特的宗教氛围。

我们手执铁铲、木杖,一步―顿攀上了“天池峰”,见到了我心爱的天柱主峰――天柱峰!

风息了,雪止了,一枚沉静的太阳鲜亮而出。山舞银蛇,冰凌耀日,世界清纯无比!雪地的天柱峰,独插云天,对接那远方迤逦而来的一片红光,一种超凡脱俗的美丽刹时漫浸我的全部身心,感觉自己正与天柱的雪魂融成一体,“立极方知天地大,凌空不见古今愁”……

雪光丽日下的天柱峰,更兼道家的风骨,儒者的风范和佛陀的慈祥。大雪覆着绝顶上那“孤立擎霄” “中天一柱”的朱红大字,但我的心中仍充溢着至大至刚的男性之美,一股生命的浩然正气迎面扑来……多少世纪过去了,无论封岳废岳,无论香火旺盛还是兵火连天,天柱峰始终高昂着不屈的头颅,涤尽媚俗的土壤,顶立一柱南天。白香山“天柱一峰擎日月,洞门千仞锁云雷”是赞其气壮天地的魄力;忘筌诗云“拔地千峰皆北向,擎天一柱自西来”是歌其卓越的领袖风范……

郁达夫在《怀鲁迅》中说过:“没有伟大的人物出现的民族,是世界上最可怜的生物之群”。同样,如果一座大山没有代表性主峰,那将是大山的悲剧;如果一个人一生卑琐,蝇营狗苟,那更是生命的悲剧。

行至东关寨,天下奇观蜒蚰石便赫然入目。石鼓峰下的绝壁中间,一大石前伸两角,类若蜒蚰,它不畏冷峻的雪壁,蠕蠕攀援,欲上雪峰。雪光映着那律动的线条,奋发向上的进取态势,好一幅力与美的冬景图!我们从那大与小、动与静、冷与热的比较中,感受到―种不屈的灵魂在顽强地与命运之神作坚决的搏击。生命的美丽不在于 “你方唱罢我登场”式的热闹,更不在于一任命运摆布的无所作为,而在于它的内心深深地孕育着力与美的种子,不息地谱写出光与影的旋律!

我想,这力攀雪峰的蜒蚰石不正是被人们所张扬的“天柱精神”的生动体现么?

冬日的天柱山,大音稀声。苍山修竹横陈纤纤玉指,绿色的鸟儿背负雪地的苍茫,凌壁的雪松翘盼山花烂漫。

如果说,飞来峰和霹雳石是天柱山乃至我们民族苦难历史的某种象征的话,那么,这天柱峰和蜒蚰石则分明昭示了走进新时代的中华儿女那种顶天立地的气概,顽强进取的精神,发愤有为的品质。在冰天雪地里感受天柱山这苦难的图腾和力与美的旋律,忽然记起乌以风先生在《天柱山志》中历述兵难之后的喟然长叹:“虽曰时会使然,实人为之。”是啊,天柱的兴废在于人,山运系于国运。天柱山只有回到人民的手中,欣逢和平发展的开放盛世,才会有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的和谐一体,才会真正走出尘封的历史,从一个几乎被人遗忘的“废岳”中获得新生。

天柱山,那一脉脉兴衰际遇的山史,一道道耐读的自然风景以及与儒释道三家文化的深厚情缘,是天下其他名山无法兼备的吧!做为一座历史名山,它似乎已经超越了山的本来意义,它所显示的独特的人文精神,足以映射我们民族性格乃至人类天性中的某种本质的东西。

雪地里寻思这些本质,曾经贫瘠的心田,一定会结出金黄的麦穗。

 

“水”映天柱山

    

近半个世纪的深情回眸,一代文学大师、著名爱国报人张恨水先生终于“回家”了。
  
这一次回来,先生便永远地留在家乡,留在雄奇灵秀的天柱山麓,让“水”映青山成为一帧绝版的风景。

山再美,也需要水的辉映,就像旅游离不开文化的浸润与点化一样,尤其是被家乡人传颂已久的这“一山一水”。山水相依,生死契阔,相得益彰。
    
水,从本质上说是渴望流动的,流动着的水才年轻,才鲜活,也才能让生命生动美丽。而张恨水先生,既有“流动之美”,又具“坚守之美”。

先生以“流动之美”诠释着不辍东流,穿凿障隘,指归大海的生之壮丽。有的作家恍如一条小溪,一经踏入便可见底;有的作家犹如大海,汪洋恣肆,奥妙无穷。先生就是一面这样的大海。他从不陶醉于既得的创作成就,而是远离那炫目的鲜花与喧嚣的掌声,以“成于渐”的意志,笔耕不辍,一字一字地垒就了三千万言的“文学与文化的金字塔”,堪与法国的巴尔扎克比肩。同时,先生又以“坚守之美”彰显着中华传统文化的独特魅力,以自成一体的“张恨水派”构筑着中国气派与中华风骨。五四时期,当新文化运动以摧枯拉朽之势“打倒孔家店”,对文学的内容与形式予以“全盘否定”与“彻底革命”之时,先生出于为民族文化守土卫疆的胆识,发出了不同的声音,“新派小说,虽一切前进,而文法上组织,非习惯于读中国书,说中国话的普通民众所接受……我们没有理由遗弃这一班人,窃不自量,我愿为这一班人工作”。于是,先生五十年来始终坚守平民立场,以中国老百姓喜闻乐见的形式与风格书写着“草根”的喜怒哀乐,成为“国内唯一妇孺皆知的老作家”(老舍语),尤令人肃然起敬。

张恨水,从人文意义上说,也就是一座天柱山。

先生正是以这种山水兼具的美质,持久地感动着我和如我这样素朴的乡亲。

应该说,先生与故乡的情缘是刻骨铭心的。

作为文学大师,先生的第一部章回体长篇小说《青衫泪》就诞生于天柱山下的“黄土书屋”。先生不会忘记那砥砺创作的苦难岁月。1912年,江西督军府发布招考令,准备招录一批莘莘学子出国留学。心志高远的先生欲欲跃试,正积极备考,做着出国深造的好梦。但天有不测风云,就在那一年,先生的父亲竟猝然去世。天塌了,梦碎了,17岁的先生只得搀扶着悲痛欲绝的母亲,带着弟弟妹妹,无奈地告别父亲工作的江西南昌,回到故乡安徽的天柱山下,靠着祖上的数亩薄田艰难度日。然而,先生不甘就此沉沦,矢志将黄土书屋作为逆境奋进的起点。他擦干悲伤的泪水,默默收拾好“老书房”,每天除了看书,就是写作,终于创作完成了长篇小说《青衫泪》。先生正是在故乡诞生的这“第一部”中累积着创作的自信,并且在而后的走南闯北中坚持与发展着这种自信,特别是《春明外史》《金粉世家》《啼笑因缘》《八十一梦》的震撼问世,更是让先生享誉大江南北,名震神州内外,成为二十世纪上半叶最走红的畅销书作家。功成名就后,先生对故乡的“黄土书屋”依然记忆犹新,他在《写作生涯回忆》中描写天柱山“老书房”的文字,至今读来,仍觉桂香扑鼻。

作为著名报人,先生终身难忘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家乡的好朋友郝耕仁,是他在先生歧路亡羊之时,最先把先生引入报坛,步入报人之路。那是1919年,为了不让这位颇具才华的小老乡张恨水埋没乡里,郝耕仁调动自己的人脉资源,力荐张恨水出任芜湖《皖江日报》的主编兼编文艺副刊。当时的《皖江日报》除了本埠的几条新闻外,其余的稿件都是从别的报纸上剪贴拼凑而来。先生出任后,对报纸进行了大胆改革与创新。他带头采写反映现实生活的现场新闻,带头为副刊撰写评论,并连续创作了《紫玉成烟》《南国相思谱》两篇小说连载于《皖江日报》,以激发读者的阅读兴趣。果然,读者的支持率和参与率随之大幅攀升。《皖江日报》的卓然工作,不仅使先生在该报扎下了根,而且使先生悟到了办好报纸的秘诀,这就是连载长篇小说能吸引读者眼球,进而可以抓住客户。对先生而言,这一启迪又产生一种倒逼机制:逼迫自己不停的写作。先生一百二十余部中长篇小说,绝大部分都是在报纸上首先发表,然后再出单行本的。可以说,《皖江日报》是先生成为一代著名报人的起点,而老乡郝耕仁就是先生的领路人!“没有郝耕仁,就没有我张恨水”,先生曾如此坦诚地表白并题诗赠与乡友,“江南家住碧萝村,村外丛山绿到门。一别早忘猿鹤约,十年犹忆水云痕。风尘只剩贪茶癖,笔砚无以报国恩。唯问豪华何处去,半囊故纸葬诗魂。”我们从中可以看出先生对于故乡对于乡贤的依依深情。

眷顾家乡,魂系故园。先生呕心沥血,一直在默默书写着对于故乡的殷殷情爱。先生一生用过许多笔名和私章,据统计有98个,其中与天柱山和故乡潜山有关的就有10多个。在他三千万言的文学遗产中,与故乡和天柱山有关的作品,就有小说18部(篇),有杂文和散文游记数十篇。在被誉为“现代文学中最轰动的作品”《啼笑因缘》中,先生还赫然写着:潜山张恨水著……

山水共天长,情脉两相依。先生与故乡天柱山,作为一种文化现象的存在,有着许多耐人寻味的东西。检寻这一山一“水”的兴衰际遇,确乎有着某种共振的因子。天柱山由“封岳”到“废岳”,走下神坛,冷落千年;解放后,由于方方面面的原因,对于天柱山的开发可谓严重滞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一直冷落于斯,人称“寂寞天柱山”。先生上世纪二十年代走红大江南北,特别是四大名著的相继问世,更使他蜚声海内外;解放后,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先生被文学史打入冷宫,沉寂文坛。“山”、“水”遭遇何其相似乃尔。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山”“水”再获盛名:天柱山于1982年申报首批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一举成功,2000年评为4A级风景旅游区,声名鹊起,特别是2011年,天柱山再次荣膺国家5A级风景旅游区、世界地质公园等桂冠,更使天柱山“火”向世界;张恨水第一次研讨会于1988年在故乡召开,1990年成立了安徽省张恨水研究会,在张恨水研究会的精心组织和社会各界的大力推动下,已先后在北京、合肥、重庆等地成功举办了9次全国性的学术研讨会,从辩诬到正名,从毁誉到回归,形成了“三跨两高”的“张恨水热”,“张恨水现象”广受关注。作为一代小说大家、文学大师、著名报人、爱国文化名人的张恨水,已渐成共识并步入大雅之堂。特别是《金粉世家》《啼笑因缘》等一批名著经过现代传媒的精彩演绎,张恨水又一次“火”了神州内外……在新的历史时期,“山”“水”同时拥有了前所未有的辉煌。我想,此山此“水”的兴衰际遇固然与大环境大气候紧密相联,但与古皖文化的“胎气”亦不无相关,这就是:质朴厚重、沉郁顿挫、韧的精神及其穿透力……

“着一身青布衫,从天柱山下的黄土书屋出发;跨两个世纪,惯看情涨情落;创三千万言,倾国倾城,历久弥新”。这是拙作《走进张恨水》一书的封面语。在我的视象中,先生,这样一位“文坛独行圣”的背影总在文化实践的征程上兀兀前行,从故乡到武汉,到南昌,到芜湖,到北平,到上海,到南京,到重庆,到北京……这背影纵横五湖四海,而今魂归天柱,叶落归根。

昨天,欣闻当代作家莫言喜获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这是包括先生在内的所有中国人的骄傲,也是包括先生著作在内的所有中国文学的骄傲;明天,是为先生在故乡举办的首次学术研讨会24周年的日子(农历八月廿八);而今天, 先生铜像揭幕,悄然“回家”,并安眠在天柱山麓,太平塔下――“请出张恨水,开发天柱山”,正逢其时!

青山有幸,恨水长流;“水”映青山,珠联璧合。

 

地址:安庆市龙山路联通大厦98号四楼 电话:0556-5501315 传真:0556-5501315
版权所有:安徽省安庆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Copyright @ 2022 技术支持:众和网络
皖ICP备17015058号-1皖公网安备34080302000118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