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洪一线见闻之十：鏖战生命线

　　编者按：

　　2016年夏天的安庆，注定是要载入史册的。连续三轮强降雨，汛情全线告急，灾情全省最重。军民齐上阵，干群共抗灾。面对如此严峻形势，安庆市文联积极行动起来，发动全市文艺工作者深入一线采访，安庆市作家协会和各县作协先后组织了十几批次50余位作家深入灾区采访。记录下这一历史事件，讴歌无数军民、干群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本网在此推出部分作家作品，用以见证和弘扬――

　　当车子飞驰在平坦、畅达的公路上，窗外碧绿的田野闪过，黛青色的山峰闪过，大朵大朵的白云闪过，坐在车子里的你可能很少会想到有一群人与你的生活息息相关；当你偶尔在偏静的山道上，看到一个橘黄色的身影扛着铁锹或铁镐在孤独行走，你很少会想到，他是在为你的旅途保驾护航；当你留意到他们，当你心生感动的时候，十有八九是你被困于旅途，此时，总有一群人如约而至，他们在将所有障碍清除之后，才会悄然离去，重新上路的你，甚至没有看清他们的面庞。

　　是的，他们很平凡，但有时他们又确实像是英雄，虽然籍籍无名。

　　对于安庆来说，七月初的那一周，每一个日子都令人揪心，令人痛彻肺腑。持续性的特大暴雨倾泻而下，圩口溃破，房屋被淹，农田被吞没；滚滚洪流连同被卷起的泥石、树木、杂物横冲直撞，境内的多条国、省干线公路及乡村公路，有的被撕裂，有的被砸烂，有的被汹涌的洪水侵占，无数的桥梁、涵洞、边沟及种种防护工程均被冲毁……当一条条生命线被切断的时候，总会有橘黄色的身影匆匆赶来――在暴雨中，在黑夜中，在猝不及防的凶险中……

　　从6月30日开始，天空像是被洞穿了一个大窟窿，雨不是在“落”，而是接连往地上“倒”。7月1日上午，安庆市公路局岳西分局党组书记张巧玲刚接完一个电话，马上又是一个电话打进来，都是各路段负责人打来的，“105国道多处中断！”“318国道大面积塌方！”“361省道塌方严重，路面损毁严重！”……张巧玲按照事先制定的预案，一边紧急指挥、调度，一边冲进雨中，带领抢险队往国道318线赶。路上，她忽然想到：省道209线包家段怎么没有电话来？那里的自然环境更复杂，受灾情况只会更严重啊！她给这个路段的唯一道班员王进宝打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张巧玲一边嘀咕一边打，还是打不通。旁边的同事说：“老王一向特别负责任，他肯定遇到了什么情况，不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见不到人的。”

　临近中午，张巧玲接到了一个电话，问了几遍，才确认是“王进宝”。“你的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张巧玲有些生气。“张书记，雨太大了，我打你电话时，手一滑，手机掉泥水里了，这个手机还是找别人借的，”王进宝的声音沙哑、颤抖，“这边情况太糟了，边坡塌方起码有上百处，路基缺了，路面毁了，桥也坏了，有一处的路中间，还有一大块山体塌方，少说也有2万多立方，现在不说车子，就是人也走不出去……”

　　张巧玲指示随行的几个人继续赶路，自己则带着司机调转车头，往包家段赶。刚到那里，就看到两个人影从一座山坡上连滚带爬地走过来。“你们真是不要命，要是发生山体滑坡，怎么办？”张巧玲说。“女儿今天要填高考志愿，我们没办法啊！”男人说道。那对父女告诉她，乡里急着要填志愿的还有好几个人，此外，一辆载有36人的旅游大巴被困在山里，游客们脱身无门，快急疯了。

　　省道209线是通往包家乡的唯一通道，这条路要是不打通，包家乡就形同孤岛。张巧玲向市局紧急求援，专家们迅速赶到了现场，他们保守估算，要打通包家段，起码需要一周的时间。“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动手！”张巧玲说罢，立即打电话给胡发胜，任命他为队长，组织一支抢险队。抢险队很快赶到，首先抢通损毁桥梁，打通便道，再赶往大型山体塌方处，调动挖掘机、装载机，调集来榜道班支持，在大雨中夜以继日，连续奋战60个小时后，终于在5日下午3时恢复全线通行。岳西县政府的主要领导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很激动：“谢谢你们。这是我几天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宿松分局党组书记刘丽萍，泼辣干练，职工们都亲切地喊她“刘姐”，她也是因为局长空缺而临危受命，成了抗洪抢险一线指挥官。宿松境内湖泊多，圩区面积大，持续的特大暴雨之下，多个圩口溃破，湖泊水位猛涨，国道、省道、县道纷纷告急。6月26日，省道213宿复线的竹墩二号桥公路的高边坡，出现长达70米的整体下滑、移位，如不及时处置，这条通往洲区众多乡镇的唯一通道就会彻底中断。抢险队员连夜对高边坡进行防水覆盖，打桩压实。险情刚刚排除，7月6日，宿复线K36处的路面又出现与内湖水位落差仅80公分的更大险情，抢险队员再次进行紧急处置。7月10日，复兴内圩溃破，滔滔洪水涌过来，这条线路的26K―48K处的东侧水位不停地往上窜，公路路基浸泡在水中，多处出现渗水现象，路面、桥梁、排水沟涵、护栏、护坡、路肩大面积受损，抢险人员连夜打防水桩，填灌砂石，终于将险情控制住。这半个月，刘丽萍经历了从未有过的紧张，也表现出从未有过的“精力充沛”，她往往是刚参加完县里的会议，就往抢险现场赶，指挥到深夜，又返回单位，研究制定防交通中断应急预案。同事们心疼她，她却反复叮嘱同事们要小心，要注意安全。九姑道班班长石爱军在7月7日的抢险中扭伤了右脚，无法正常行走，但第二天硬是拄着拐杖，带领同事打桩、驮沙袋，刘丽萍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催他回家休息，石爱军幽默地回答道：“刘姐你放心，我的脚不会残……”

　　太湖公路分局的一百多名职工，除了几个人留守单位之外，其他的人，都下到了一线。局长王族友连续半个月，都没有回过家，整天一身泥土、汗渍，看上去十分憔悴，“他太累了，靠在墙上都能睡得着。”分局的办公室主任吕志斌说。吕志斌除了去一线之外，还留守单位值班，他知道奋战在一线的同事们太辛苦，总想竭力做好服务。6日晚8点多，同事们赶往省道211天华段抢险，他准备了一些方便面。凌晨1时，抢险队员回来了，吕志斌急忙跑到储藏室，里面没有灯，他在黑暗中摸索，一不小心，撞上了眼角，眼角膜严重受伤，他裹着纱布，没有休息过一天，“特别是写材料时，眼睛盯着电脑，两颗眼珠都要转动，很难受，但我忍一忍，就可以省个人手。”吕志斌说。市劳动模范、共产党员曹友良，7月3日傍晚和同事一起在省道211刘畈段清理横在路上的大树，突然山腰上又一棵大树轰然倒下，曹友良躲闪不及，后脑勺被砸了一条约五公分长的口子，雨水冲刷着鲜血，立刻染红了衬衫。他在附近的诊所包扎时，医生很感动：“你是来抢险的，我不能收你的钱。”至今，曹友良还带伤坚持在一线。

另一位差点丢了命的是吴开圣。7月5日一大早，吴开圣和同事冒着大雨，巡查到省道211线77K处时，发现路面的外弯处发生塌方，凭经验，他判断路基下面可能已被洪水掏空，要是这样，那路面就是一块”薄饼“，过往的车辆只要踏上去，就会栽下悬崖。他走下坡地，一看，果然如他所料，他正准备返身上坡时，一脚没踩稳，整个人像石头一样朝坡下滚，同事们都吓懵了，那下方就是一条湍急的河流啊！所幸的是，一处由塌方形成的泥石挡住了滚落的他。同事们赶紧把他抬了上来，此时的他已因头部、颈部撞击到石头上，昏迷不醒，脸部、手部、胸部等多处渗出鲜血，整个人成了“血人”。同事驾驶车子飞快地往医院赶，救护车也争分夺秒前来迎接，无缝的对接、抢救，终于将吴开圣从死神手中抢了回来。

　　桐城市的公路也是险象环生。6月30日晚至7月5日晚，境内连续强降雨，最大降水量达400毫米。龙眠河、挂车河、大沙河等河流悉数暴涨，国道、省道、县道几乎无一在洪灾中幸免。7月1日晚，公路分局接到一位市民打来的电话：“206国道石河桥下的水声不对劲，肯定是桥梁出了大问题！”206国道的车流量极大，要是桥梁出现问题，那就是天大的事情！分局的几位领导迅速赶到现场，微弱的手电筒光下，只见翻滚的河水在石河桥2号墩处形成巨大漩涡，粗暴地冲刷着流砂层，桥墩的基础几乎被掏空，就连原本坚固的桥梁拱圈也被洪水掳走。分局领导会同市政府领导、市交警部门负责人，当即决定限制桥梁通行，当晚9时30分，再次作出决定：”全桥临时封闭交通！“夜11时，市公路局领导到达现场，进一步了解灾情，现场指导抢险。7月3日上午，在省市桥梁专家的指导下，确定对桥梁损坏的半幅公路实施封闭，另半幅临时开放，限行小型客车，大中型货车禁行、绕道。之后，分局又指派职工与交警联合，24小时值守现场，确保不发生任何事故。

　　灾情像山上滚落的石头一样，接二连三。潜山县境内的五条国、省道，就有四条先后遭受重大损毁。在省道209、省道361、省道044等公路抢修现场，山上的滚石不时落下来，脚下的道路随时会被被洪水冲垮，分局局长王学成每天要在千疮百孔的道路上徒步行走20多公里，晚上又在指挥车中听汇报、分析灾情、制定方案。双峰道班班长朱宣保和同事们在巡查中发现因暴雨侵蚀路肩，路基含水量过大，导致边坡塌陷，整条道路只剩3米多宽，赶紧实施交通封闭，就在这时，肆虐的洪水瞬间就将两处路基冲毁，路面上的积水迅速淹到膝盖以上，“大家手拉手，站在路中间指挥行人和车辆！”朱宣宝对同事们说。7月1日上午八点，抢险突击队员储昭平接到分局指令，前往天柱山风景区专线公路查勘灾情，沿途到处是塌方，他和同事们设置灾情提示牌，在被塌方堵死之处，又用铁锹铲出半幅通行的道路。当他们查勘前方时，发现路面中间赫然出现大型纵向裂缝，长达70米，储昭平一边指挥人员设置警示标识，一边指挥同事就近装运沙袋，沿裂缝危险区域摆置，以防止雨水继续侵蚀路面和路基。暂时的处置之后，他对同事们说：“你们继续上路排查，我留在这里看守。”旅游客车的流量很大，储昭平站在大雨中，劝导每辆大巴车的乘客下车，带领乘客们徒步通过，再返回指引车辆小心通行。从上午开始，他在暴雨中一直坚守到傍晚，没喝一口水，没吃一粒饭，直到前来支援的同事到来，他才稍稍休息。

由安庆市区通往各县区的多条省道以及环城西路、袁柏路等公路也几乎都遭遇雨水、泥石流、倒伏树木的毁坏。7月1日，通往望江的省道332线环城西路至老收费站路段，洪水淹没路面，最深处达到1米，致使交通完全中断，市直属分局迅速启动应急预案，组织人员紧急排险，至7月3日17时，经30个小时的日夜鏖战，环城西路至省道332线交通恢复，受阻车辆安全通行。至7月8日6时，经过连续18个小时日夜奋战，圆满完成省道360线水淹路段路面铺筑、加高作业，中断的交通得以恢复，一条生命线再次被打通。

　　“党员、干部一定要冲在前！”抢险动员会上，怀宁分局局长潘晓久面色凝重，声音低沉而有力。很快，以党员为主的三个先锋队成立起来，他们走到哪里，红旗就插在哪里。遇到危险情况，党员们总会争着冲锋在前。国道318的涵洞被淤泥、垃圾等杂物堵塞，秀山道班班长丁政二话不说，弯腰钻了进去，用双手扒拉，一点点地扒，一截截地爬，涵洞终于通畅了。腊树镇白石村的两个村民组近40户人家全部被淹，在该村挂职党支部第一书记的分局职工丁双一，挨家挨户动员村民撤离，从7月2日至5日的连续三天里，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最终将全部95位村民安全转移。“我们的党员、干部确实经受住了考验，他们顾大局、不怕苦、不怕险，表现出极高的素质。”洪水稍稍退去之后，险情稍稍得到缓解，潘晓久稍稍松了一口气。“职工平时看上去都很普通，但这一次他们在大灾面前，召之即来，什么话也不说，爆发出那么大的能量，展示了极强的凝聚力，真的让我很感动。”提起这场还在进行的战斗，岳西公路分局党组书记张巧玲仍是心潮难平，眼眶湿润。(安庆作家协会 魏振强 王亦冰)